村民们都说许自强是条逮人就咬的疯狗，谁惹谁倒霉。
在没和他接触前，我也这么认为。
可当他挡在众人面前，护着我说: 别怕，有我在。
从那一刻起，他就已经不再是疯狗。
而是我一个人的死狗。
后来，他用一腔柔情向我证明。
他不咬人。
01
闷热的早晨，天空还下着绵绵细雨。
我穿着一身破衣裳，被村民们赶进了接亲的队伍。
队伍的前头，站着一个跛脚的男人，我被前后左右的村民推搡拉扯到了他身边。
他看了我一眼后就转开了脸，和身边的人互相开起了玩笑。
大家聊得很开心，一路上都有说有笑的，热闹极了。
只有我一言不发，和他们显得格格不入。
但没有人会关心我的感受，说不定我的痛苦还是大家快乐的源泉。
说了估计大家都不信。
我被全村人逼着嫁给了一个人渣。
在被架着跨过火盆，正式成为孙家媳妇的前一秒，我转头看了一眼通往村外的路。
希望雨幕里能出现我熟悉的身影。
可是，那条长长的小道，一个人也没有。
我认命地转过头，顺着旁人的力道准备让跨在火上的脚着地。
……
这荒唐的一切。
还要从 1983 年的一场退亲说起。
02
孙家会退亲我有预感，只是没想到来得如此快。
我爹头七刚过没两天，他们一群人就迫不及待地找上门来。
凤梅，别说婶子欺负你，现在年轻人都讲究自由恋爱，你和志文的娃娃亲都是你陈叔和你爹酒后胡说的，你可千万别当真。
这是你爹七九年借给我们家的 17 块钱，现在一并还给你。
婶希望你以后别再主动找我家志文帮忙了，他以后还要娶媳妇，被人传闲话不好。
纵使我早有准备，可还是被孙母的话给恶心到。
自己管不住儿子的腿，还硬要把这罪名安到我头上。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多稀罕她儿子似的，可事实明却是孙志文像个狗皮膏药一样粘着我不放。
我捏了捏手里邹巴巴的几张钱票，真为我爹不值。
生前省吃俭用借钱给朋友，结果死后人家是不想再跟咱家沾上关系才还钱。
还得可真心急啊，连钱都不舍得叠一下。
我抬起头，淡淡地看了孙志文一眼。
凤……凤梅，不是我要退亲的，我是被逼的。
孙志文一如既往地窝囊，一边缠着我，一边被孙母逼着走，一点主见都没有。
真不知道我爹到底看上他哪一点，让女儿嫁给这样的人真的会幸福?
滚，以后别再来烦我。
我转身进屋，拿出一个泛黄的条子扬了扬。
既然你们想掰扯清楚，那麻烦把之前欠我家的一百伍拾斤粮食也一起还了吧。
这年头粮食可是农村人的命，150 粮食都够我和弟弟吃上好几个月了，怎么能白白便宜了他们家。
孙母顿时也不装了，对着我横眉立目道: 贱丫头，你坑谁呢我家啥时候欠过你们粮食。
我又扬了扬手里的条子。
你不知道没关系，毕竟这是 1976 年的事情了，虽然已经过了 7 年，但相信陈叔这个当事人应该还记得。
实在忘记了也没事，我手中的条子有陈叔的签名和手印，再者生产队应该也有当时的记录可供查看。
这粮你们必须还给我们。
孙母蹦起就想抢过条子，被我巧妙地躲开了。
气不过的她立马高声道: 真没看出来，你这骚狐狸手段这么多，把我儿子迷得团团转就罢，还想着法子要霸占我们家粮食，做梦
说完还要伸手来挠我。
够了
粮食给她。
从一来就没开口说话的孙父突然停下了抽烟的动作，一把扯过张牙舞抓的孙母。
我还以为他想看着孙母把事情闹大呢，真是高估了他们。
可能他自己也觉得没脸，拉着孙母带着众人灰溜溜地走了。
为了恶心他们，我继续对着众人大喊: 天黑前记得还粮食，不然我上你们家吃饭去。
看着他们不自觉加快的脚步，我心里突然就乐了。
可当我冷静下来，认认真真仔仔细细清点几遍手中的钱。
发现还是不够还债。
而我弟的学费到现在都还没有着落。
突然想到刚院门外一闪而过的那个人影，我眼神暗了暗。
03
有事儿?
他声音凶恶，我往后缩了缩。
男人随即挑了挑眉，吊儿郎当地倚靠在门的一边，一只手还撑在另一侧的门框上。
我心想: 这人长得流里流气的，怪不得他在村里的名声一直不好。
没急着回答他，我现在最主要的是要躲着点邻居。
要是让人知道我大晚上独自上混混家做客，我的名声就别想要了。
虽然我不觉得名声有多重要，但还是不想让弟弟听到不好的议论。
我低头，径直钻过他的腋下进到院内。
不等我开始下一步行动，手腕便被他死死攥住。
下巴被掐紧抬起，他眼睛微眯。
你知不知道大晚上一个女孩夜闯男人家会发生什么?
对上他危险的神色，我挑衅地舔了舔他的手。
怎么，你不敢?还是不行?
突然，我整个人天旋地转地被他扛到肩上，扔在炕上。
江凤梅，你别后悔
我的衣服被剥了个干净，就在他准备下一步时被我拦住了。
许自强
你想要我可以，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许混混低头看了我一眼，没说话。
我知道你有钱，但我也不是贪得无厌的人，只要你答应以后给我弟弟出学费。
我怎么样都随你，但这段关系只能延续到你结婚前。
他皱眉看我，眼神莫名。
我被他看得有些难堪，可我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我不能让弟弟辍学，将来再和父亲一样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苦日子。
我想让自己唯一的弟弟走出大山，变得有出息。
现在机会就在眼前，我红着眼眶求他。
许大哥，求求你帮帮我，我想让弟弟继续读书，可我自小身体就不好，赚不了什么钱。
如果你不帮我的话，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捏了捏我泛红的眼角，声音凶狠道。
别让我再看见你这个样子跟别的男人讲话。
被我看见，你腿就别想要了。
我眉毛颤了颤，抬手主动攀上他的脖颈。
他明显愣住了。
几秒后，星星点点的吻如雨水般落在我身上……
完事后，我气若游丝地小声跟他商量。
以后能不能去我家里，这边太晚我回去不安全。
最终在他的陪同下，我安全回到家。
等许自强走后我才发现，他还给我拿来了一篮子东西。
篮子里装满罕见的水果罐头，还有一包没拆过的红糖。
没想到这男人这么大方，这些好东西都舍得送人，还是满满的一整篮子。
想到他临走前说过明晚会把钱拿过来。
我紧悬着的心终于慢慢落下。
04
自父亲去世后，我难得有一次起这么晚。
阳光透过纸糊的窗户照在炕上，散发出来的能量让人浑身暖洋洋的。
等我出了卧室，才发现奶奶早就在堂屋等候我多时。
她的到来让我深感意外，我很小就知道她不怎么待见我们家，正确地说是不喜欢我妈。
不过我大概也能猜到她来所谓何事，估计是孙家退亲的事被她知道了。
一见到我来，她就开始不满地数落起来。
一个女孩子，起这么晚像什么样，我说人孙家咋这么急着来退亲，敢情原因都在你这啊。
学什么不好，偏要学你那死鬼妈好吃懒做三心二意，现在她跟男人跑了，把你们姐弟扔下，你再不勤快点我怕到时候你和你弟都得饿死。
我看干脆也别让你弟去读书算了，饭都要吃不起，还要打脸充胖子学别人供孩子去读书，你以为供一个大学生出来那么容易啊。
一听不让弟弟念书，我顿时急了。
我弟才 12 岁，他不去念书能干啥，难道要像你和我爷那样一辈子种地吗?
我爹也种了一辈子的地，结果死了连出丧的钱都是借别人的，最后连老婆也跑了。
我就一个弟弟，我一定要供他读书，就算砸锅卖铁我也供。
奶奶听完也恼了，指着我破口大骂。
死丫头，我看你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就你这风吹了都要倒的身子，你拿什么供他?
你别是学了你妈勾搭男人的本事，想让男人给你出钱吧，别傻了，有谁会做这个冤大头。
你现在也 19 岁了，劝你还是老老实实找个男人嫁了，说不定还能给你弟攒点老婆本。
话我就说到这，你爱听不听。
看着奶奶气呼呼走掉的身影，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真被奶奶猜中了，但她不知道的是，真的有人愿意做冤大头。
在我愣神的时间里，一个人影悄悄停在了我边上。
等我注意到的时候，对方已经将头埋进我怀里。
姐，我不想读书了。
熟悉的声音响起，我才意识到是弟弟回来了。
我敲了敲他的脑袋，呵斥道: 说啥傻话，你要是敢不读书，姐把你头打骨折信不信。
弟弟抬头看我，一脸愁色。
可是我刚听奶奶说家里没钱了。
姐还要努力干活供我，可我不想你太累。
我使劲揉了揉他圆溜溜的脑袋，宽慰道: 我的傻弟弟，姐姐累了肯定会休息的，你就安心读书吧，下回争取考个第一名回来。
嗯，我也要帮姐姐干活，下次一定给姐姐考第一名。
我紧了紧怀里的小家伙，心瞬间被填满了。
05
夜里，我数着星星快要睡着时，窗户被敲响了。
我摸黑走过去，心里隐隐有些害怕。
由于家里没有男人，在村里很容易被二流子盯上。
我握紧手里的棒槌，正在想怎么办时。
是我，开门。
听出了来人的声音，我收起武器，给他开了门。
男人一进屋就把手里拎的东西递给我。
东西有些沉，我有些好奇。
什么东西?
一块肉，朋友送的，拿来给你们吃。
你们家还有吃的吗?有点饿了。
有，你等一下，我去拿。
晚饭我包了饺子，用的还是孙家还的新粮磨成的面做的。
弟弟回来我特意包多了，现在还剩下一大半。
花了十多分钟，给男人端来一大碗热气腾腾的葱花水饺。
我无聊地支着下巴，就着煤油灯亮起昏黄的光端详起了面前的男人。
他吃饭时神情很认真，咀嚼东西的时候带动腮帮运动，使得整个脸部线条很流畅，有点凶还有点迷人。
见我呆呆地盯着他，许自强勾起唇角，好看吗?
我不自在地移开目光，张口就来，没我好看。
我估计是他见过最不谦虚的女人吧。
虽然知道自己长得还可以，但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脸还是迅速爆红。
事实证明，男人永远喂不饱。
夜很深，男人很危险。
许自强双手穿过我的腋下，面对面将我抱起来，走到窗边。
我被他抵在窗台上，耳边是他低哑的笑。
是，你很美
我浑身酸软，声音发颤，能不能去床上?
可是，我想看你。
就着月光。
你不觉得很美吗?
……
两个小时后，我脚步虚浮，双眼发黑，差点没被许自强折腾断气。
结果这混蛋圈着我的腰，凑到我耳边，笑着说: 你怎么这么弱，以后记得多吃饭。
我又闹了个大红脸。
突然，门外传出了鞋子的趿拉声。
姐，你睡了吗?
我刚好像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了。
是家里来人了吗?
没有，刚是姐姐在读书，没吵着你吧。
哦，我起来尿尿，那我先去睡了，姐姐也早点休息。
听着弟弟的脚步声走远，我气恼地捶了男人一拳。
都说让你不要把动静闹太大，你偏不听。
刚刚差点被我弟发现了。
许自强自知理亏，敛了笑意。
好，下次都听你的。
说完将我抱至床上，低头，蜻蜓点水地吻了吻我的唇。
也许是月色太迷人，我不忍打断这一刻的美好。
窝在他怀里睡着时，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许混混把自己卖给了我。
06
弟弟正在上初一，每隔一个星期才回家一次。
在他上学的日子里，许混混除了偶尔出远门外，大半时间都住在我家。
我怀疑他真把我这里当成自己家了。
如果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家里的东西差不多都被他换置一新了。
以前买不起的东西，现在也被他大把大把地带回家。
自从他来了之后，家里的米缸和柴火都没缺过。
每次出远门，他还会给我和弟弟带回各种新奇的玩意，有我喜欢的裙子和弟弟喜欢的文具盒，当然这些都是瞒着我弟的。
在撞见我气虚晕倒后不久，他又从外面拎回了很多红枣、山药和黄牛肉，差点没把我吃吐。
虽然他晚上依旧不正经，但想要牛干活，总得给牛喂草不是，忍忍就过了。
我和弟弟的生活在许自强的帮助下渐渐趋于稳定，相反孙家却有些鸡飞狗跳。
听村里人说孙母在退亲后没几天，就着急忙慌地重新给孙志文物色新媳妇。
他们相看了好几个姑娘，但都没一家有意向跟他们结亲，估计是在哪听到了风声，觉得他家人品不行吧。
最后还是孙母娘家那边给介绍了一个干活利落但长相稍一般的山里姑娘。
村里的婶子大妈们都传孙母极中意那姑娘，要给 100 块彩礼钱呢，可把不少人眼红的。
可谁想到孙志文先不干了，吵嚷着要换个标致点的媳妇。
我差点没听笑，还好把婚给退了，不然以后和他们有的闹。
但我显然高兴早了。
这天，天刚黑透，孙志文就鬼鬼祟祟地翻进我家院子。
要不是我家鸡就养在院墙下面，而他又恰巧跳落在鸡笼边上，惊到我家的鸡，我还真发现不了他。
此时，我正举着棒槌撵他。
孙志文，大晚上翻我家院墙，你想干嘛?
私闯民宅可是犯法的，信不信我报警抓你。
再不走，我真的喊人了
别……别，我走……我走。
他虽不再有别的举动，但我还是不敢大意，棒子一直对准他的头。
既然他能半夜偷溜进我家，肯定对我图谋不轨，还是小心为妙。
我快速地把门拴打开，就要把他推出去。
可我的这一举动，正好给了他可乘之机。
他从侧面捂住我的嘴，另一只手还环过我身前将我双臂死死抱住，耳边是他粗重的喘息。
凤梅，我真的喜欢你，做我的人吧。
只要我们生米煮成熟饭，我娘肯定会同意你进门。
结婚后我会好好待你的。
呜呜……
我被他不要脸的话和喷到脸上浓重的气息恶心到了。
然而不管我如何挣扎，还是挣脱不开他的禁锢。
他将我抱起，压在石桌上，恶心的舌头急不可耐地舔在我脸上。
我蹬着腿玩命抵抗，却换来他更邪恶的对待。
就在我以为今晚要被这个恶心的家伙玷污时。
隐隐约约中好像听到有脚步声在靠近。
随着砰的一声响。
我身上紧趴着的人突然就不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