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只剩我孤身一人,独对这凄寒世间。
我恨这个世界。
恨我的父母济世救民一辈子,倒头来却落得个悲惨的结局。
恨周哥哥霁月风光,却惨遭毒手。
恨陷害他们的所谓名门正派逍遥法外,自诩清流。
七载蛰伏,卧薪尝胆。
我布下连环棋局,只待风云变色,搅它个乾坤颠倒、黑白淆乱。
此刻,好戏已然开场,诸般魑魅魍魉粉墨登场。
我自冷眼相看,静候反噬之时。
偏生变故陡起。
再逢旧人。
他一袭白衣胜雪,仍是那霁月清风的翩翩公子。
而我却背负着血海深仇,孤身成魔。
君且为江湖豪杰,揽尽声名。
我独赴荆棘之路,甘受诟辱。
自此山高水远,后会无期。
此途无悔,恩怨自了断于江湖。
一.菰若山主
1.
就你还想逃?
黑衣蒙面人掐着我的脖子,眼里满是戏谑,宋凡天那般厉害,他女儿竟这般无能?
我奋力呼吸,绝望如潮将我淹没。
我被囚禁在地牢数月,每日惨遭虐打,背上、身上伤痕交错,无一处完好;脸颊也被划了数十道疤。
别妄想出去他得意洋洋,露出了一个邪恶的神情。
我四肢被缚,只能怒目而视。
忽然,一束光破暗而来,正好洒在了我的身上。
大门打开了,还没等他转身,一根针精准扎入其脖颈,他瞬间口吐白沫倒地。
一位素衣女子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我泪如雨下,脱口喊道: 娘
我曾是东永派大弟子宋凡天的掌心娇女,生活无忧,哪经这般苦楚。此刻见了母亲,万分委屈: 娘,你咋才来。
母亲温柔点头,为我解绑,她的指尖滑过我脸颊,手上血迹斑驳,与往昔温婉行医的她判若两人。
我心一沉,哽咽问道: 爹爹呢?
母亲紧紧地抱住我,泣不成声。
淹儿,爹爹…… 死了。
你得好好活着,把这信,速交予岭北派周叔叔,不可有片刻耽误。
母亲用指尖划过我的脸颊,轻轻抹去我脸上的泪水,但是她的手上都是血迹,越抹,我的脸越花。
娘随着你爹爹去了,娘心疼你,淹儿要好好活着。
不要——
还未等我喊完,母亲拔出长剑,自刎而死,当场血溅三尺。
2.
娘我嘶喊着,泪如雨下。
父亲离世,母亲自尽,天地间只剩我孤身一人。
可我没时间悲恸,我掏出信,只见信上写着 东永变故 四字。
父亲宋凡天是东永派的大弟子,岭北派掌门人周常是父亲的挚友,我不太懂四个字的含义,但是我明白这封信至关重要。
我揣好信,上马就朝北疾驰。
寒风割面,身上伤痛阵阵,衣衫早已血染。
目前唯一的任务就是将这份信送到岭北周叔叔那里。
跑啊,跑啊,终于,我赶到了玉雪阁。
只是眼前之景.....
熊熊烈火吞天,楼阁成墟,白雪浸红。
终究是晚了
我攥紧心脏,疯了般冲进火海寻人。
绝望,窒息。
烈焰之下,岭北一派无人生还。
雪地里,一枚透绿玉佩刺目。
我小心拾起它,心中忽然一痛,上面刻着我的名字——宋伫淹。
这枚玉佩我熟悉到不能再熟悉,因为这是我送给周堰的。
周堰是岭北周常叔叔的儿子。
我与他亲梅竹马,两小无猜。
后来,我与他互生情愫,双方父母知道这件事情后特别开心,让我们订了婚。
我看到这枚玉佩,心头一紧,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我向一边的废墟看去。
果然,在一堆黑焦残骸中发现了异样。
我从废墟中挖出一个人来,全身被烧的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身上的皮肤也全部腐烂,脸被烧得面目全非,散发出一股恶心的味道。
周哥哥
我大喊着,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斗大的眼泪一滴一滴落在了地上,如果我再快一些,再早一点把信早点送到玉雪阁,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惨案了。
如果,如果......
一夜之间,父母双亡,心爱之人也葬送在了火海。
往事一幕幕浮现在了我的脑海中:
我父母亲行走江湖,行医济世,凭什么落得这样的下场?
周哥哥才貌双全,品德高尚,为什么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岭北一派勤勤恳恳,救民于水火,却惨遭灭门,落得如此下场?
......
而我自己,虽然没什么功德,但是平日里也从不惹事,为什么要被人绑架,在那暗无天日的地牢中饱受肌肤之痛?
老天爷不公道。
正在这时,周堰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周哥哥?
我试探性地喊了一声,无人回应。
这是我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无力。
我瘫倒在被鲜血染红的白雪上,无力地看着眼前之景。
我向前走了一步,便坠入了悬崖。
前方是万丈深渊......
不要
3.
主人,主人你怎么又做噩梦了。
主人快醒醒
一个声音打破了死一般的沉浸。
我睁眼一看,雨打芭蕉,声声入耳,恍若一场大梦。
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站在了我的身前。
女孩一身粉衣,双髻俏皮,鹅蛋脸,水灵的眼睛很是好看,端着脸盆俏生生立在床边。
她是我的手下,花灵昙儿。
我用双手舀起了些水,拍在自己的脸上。
那原本的脸消失了,露出了一张陌生的脸。
那张脸本应该是很美的,只是脸上多了几条难看的疤横。
这疤痕都是当时被人绑架的时候划开的。
昙儿端上了一支画笔,我接过笔,开始在自己的脸上图画,掩盖自己的疤痕。
我又梦到我父母亲死在了我的面前,梦到了周哥哥之死,梦到了岭北上下几百号人无一人生还。
昙儿宽慰道: 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七年了,主人不必再想了。
是啊,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七年了。
七年前,我还是东永派大弟子宋凡天的独女,无忧无虑。
后来遭遇变故,父母双亡,在绝望之境,我被昙儿带回了菰若山庄,成为了菰若山主人。
菰若山在江湖上一直是神仙般的地方。
当年的魔教受人蛊惑,走火入魔,无恶不作。
初代山主扶大厦于将倾,封魔教的能量于永玉珠,还世间了一个太平,正邪两道之间才相安无事了数百年,而永玉珠则成了镇山之宝。
永玉珠共五颗,除朱红那颗,其余散失江湖。
谁拥有永玉珠就可以称霸武林,号令天下。
三大门派都来了吗。
如今江湖上以四大门派为尊,剑南,岭北,东永,西源。
如今岭北没了,只剩下三大门派。
昙儿笑道,递上了一沓信纸: 来了,其他小派也零零散散来了好多,都在外边候着呢。这都是他们写给主人您的。
我将这些信纸撕烂,散落在空中。
我散播永玉珠遗失谣言,名门正派闻风而动,齐聚菰若山。
这帮人,表面清流,实则贪婪。
表面上恭恭敬敬,实则各怀鬼胎。
我将提前准备好的信纸交在了兰儿的手上: 你将这些交给每个门派,记得要让他们回去后再查看。
每张信纸上只写了三个字: 东永山。
当年我母亲让我给周常叔叔的信上就写了东永事变几个字,如今我要再踏入这趟浑水,那还是应该从东永山算起。
我负手立于菰若山巅,眸光悠悠垂落,将山脚诸般景象尽收眼底。
瞧着那熙熙攘攘、蝼蚁般攒动的人群,心间莫名泛起一丝隐秘的快意,我的唇角不自觉微微上扬。
这运筹帷幄、尽在掌控的滋味,当真妙极。
七载蛰伏,卧薪尝胆。
我布下连环棋局,就等这江湖风云变色,搅它个乾坤颠倒、黑白淆乱。
此刻,好戏已然开场,诸般魑魅魍魉粉墨登场。
4.
不一会儿,昙儿回来了。主人,名门正派的人都已经走了,除了一个人......
我拿起手中的杯子,抿了一口茶,苦的: 哦?你打发他就行了,不用来与我说,我最讨厌与世间的愚人交流了。
昙儿有些许迟疑,面露难色主人,那不是名门正派的人,而是魔教的人......他不是来要永玉珠的,而是......
魔教之人?
啪
我手上托着的茶杯摔落在了地上,碎得四分五裂。
我的心中涌上一阵不好的预感。
我戴起面具,急匆匆地走到正殿,但是正要进去的那一刻,我停下了脚步。
昙儿有些许担心: 主人?
我宽慰自己: 没事,总是要见的。
毕竟,他也是我这棋局中最重要的一颗棋子,他来找我,也是在我的意料之中。
只不过......我需要平静一下,不仅是要平静地去见旧人,还要平静地面对过去的记忆,更是要平静地压制住那颗躁动不安的心。
果然,一男子站在那里。
男子一袭素色长衫,面容俊美,唇淡如水,眉眼间皆是数不尽的疏离。
我再熟悉不过了,这是我的周哥哥。
只可惜,他不记得我了。
他一看到我就上来抱拳作揖: 在下是魔教教主赵连层的弟子田晏,有些事情要烦劳菰若山主人了。
田晏便是周堰。
当年他没有死,或者说只有他没有死透。
当时我来到岭北玉雪阁,只有他还有一丝微弱的呼吸,我将他带回了菰若山。
但是他中毒太深,必须以毒攻毒,才勉强能拣回一条命。
我翻遍了所有医书,终于找到了一个法子,那就是入魔教,唯有此才能活下去。
因此我帮他易了容,让他加入了魔教。
周堰活了下来,但是也早已忘却了先前的种种。如果重拾记忆,原先被抑制住的毒会趁势进入他的心脏,没过多久他就会中毒身亡。
所以七年中我没有再见过他,我也不敢见他,不想去面对当年的事情。
若是没有当年的事情发生,我与周堰应该结为伴侣,行走江湖,行侠仗义,成为人们心中的大侠。
可是......
昙儿低声念了一遍田晏,然后看向我,她眼眸中透露着悲伤的光芒,波澜起伏的情绪闪即逝。
而我,并未表现出有什么不同,只是将情绪收在心底: 何事。
是我小师妹赵清雾的事情。
5.
周堰入魔教后,拜了魔教教主赵连层为师。
自此他常伴在小师妹身侧,心亦全系于她。
此事我早有耳闻,可当亲耳听他道出时,心头仍像被重锤猛击,五味杂陈。
无奈缠绕着心房;怨恨弥漫在心间。
我却不知该怨谁人,无处言说。
周堰没有看出我的不自在,还是自顾自地说道: 我的师妹赵清雾得了病,如今师傅和师叔们不在魔教,我有心无力。求菰若山主人救治。若是您能救回小师妹的病,我定当铭刻在心。菰若山主要是有什么事,我们魔教定当出手相助。
菰若山主人和手下的千花灵很少出现在世人面前,一出现便是扶危济贫,救民于水火。 我们虽然常常游走于黑白两道之间,但黑白两道对我们极为敬重。
遇上生死大事,无论是黑还是白,都会找到我们。
昙儿担忧地看了我一眼,我朝她点了点头。
放心,我没有事情。
6.
我随着周堰来到了魔教。
如今天下乱了,魔教几个主力都不在自己的地盘,厉害一些的,只剩下周堰和他的小师妹赵清雾。
天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昙儿为我撑起一把伞,我伸手想要接住那雨水,可是却怎么也接不住。
赵清雾躺在床上,嘴唇发紫,面色惨白,双手随意地放下,虽是睡着了,额头上的汗水还是不停地流着。
显然,此梦不安眠。
啊救我
赵清雾睁大了眼睛,面色惨白,脸上全是汗,狰狞地喊着。
周堰急匆匆地跑到赵清雾身边。
她艰难地拉着周堰的衣袖喊道: 救我,救我
别怕,别怕。
周堰平时沉着冷静,如今大脑像是休克一般一片空白,只有不断地安慰着赵清雾。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求你,求你救救我的小师妹吧
周堰求我救救他的师妹,眉头紧紧皱着,一滴泪从他左眼中流出,此时的周堰与我第一眼见到他的样子判若两人。
他是真的着急了。
屋子中弥漫着阴冷的气息,昏暗的灯光投下模糊的影子。
赵清雾躺在简陋的木床上,她的脸色苍白如纸,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她的呼吸微弱而无力,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挣扎着。
周堰紧紧地握着赵妹妹的冰冷的手掌,眼中充满了泪水。他的眼眶红肿,泪水不停地流淌,他的心仿佛被撕裂般的痛苦。
我想上前救人,但是私心还是将我困住,我就这么站在一旁,看着周堰和赵清雾的一举一动。
赵清雾气息渐渐便弱,拽住周堰的手无力地放下,瘫倒在那。
赵妹妹
周堰的声音颤抖着,他无力绝望地一遍遍呼喊着赵清雾的名字。
赵清雾突然说起胡话来: 周师哥......我知道你待我很好......我特别感谢你......我也特别想我阿爹......我还想我阿娘可是可是......我活不久了......我要去了。
不要乱说
周堰喊道,平日里的克制早就抛在脑后,如今只有一个劲地大喊。
我没有胡说......我我我们下辈子还能相见的......我见不到......
周堰抱住了她,眼泪不断流出。他现在是绝望的,他不知道如今要怎么做,他只想留住他的小师妹。
思绪拉到年前,曾经有一次我贪玩,受了风寒,病状严重,周堰也是这样日日夜夜守在我身边的。
我当时还笑话他堂堂男儿就为了那么一点事情而哭。
周堰悲痛欲绝,赵清雾又胡话了几句,突然笑道: 田师兄啊,我从来没见过你那么急,你,你好像什么时候都不大爱说话,性子冷冷淡淡的,如今这个样子倒是很可爱。我知道你很好,我也知道你想娶我……但是我早已芳心暗许一个人了,他是……他救过我的命,我曾经暗暗许下非他不嫁,如今没法子了,怕是不能再见了。
外面淅淅沥沥的雨越下越大,狂风怒吼着。
7
若是你日后遇到,将我的绢子给他……了此后事。
周堰接过了师妹的绢子,将其胡乱揉成一团,随便塞在了口袋里。
还有告诉阿爹……我会活得好好的。我会想他的。
说完这句赵清雾就说不出话来了。
我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看着别人的挣扎、无奈、绝望。
自己像是置身事外,又像是深陷其中。
我的心却在滴血。
姑娘,救救我师妹吧你能救我师妹,以后我会报恩的。
周堰再次转头,双膝下跪,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对我喊道。
我哪见过周堰这副样子,看了他好一会儿,心中不免凄凉。
赵清雾照顾了周堰七年,在周堰心中,自己的师妹就是世界上最亲最亲的人。
那我呢?
最亲之人成了陌生人。
但是我不能告诉他,若是周堰恢复了记忆,他的病就会复发。
与其让他记起我,不如让他好好地活在世上。
田公子还真的是情深意重啊
我冷笑一声,不知道是在嘲讽周堰还是嘲讽这无情的命运,接着从衣袖中拿出了两粒药丸。
赵清雾吃后,气色缓和了下来,过了一会儿,竟然安稳入眠了。
周堰感激,再三道谢。
我缓缓道: 田公子,请同我来。
周堰不明所以,只是跟在我的身后,外面下着小雨,我撑着伞,他不敢离我太近,大半个身子一直露在伞外面,身上湿了一半。
还是要多谢菰若山主出手相救。这份恩情,我定当铭刻在心。菰若山主要是有什么事,我们魔教定当出手相助。
我只是自顾自地走着。
我不想理周堰的这些话,不耐烦地打断了周堰,嘴角轻轻上扬,声音低沉沙哑: 为何你的小师妹会得此病?
是清流做的,他们痛恨极了魔教。他们找准了师父不在的日子里,对我师妹痛下毒手。
我叹了一口气。
田公子你有所不知,正教清流总共以四大派为首,只可惜当年岭北派一夜覆灭,无人生还,落得悲剧下场。其他三大派一口咬定是魔教的人害了他们,从此痛恨上了魔教,伤了你的赵妹妹。
可……岭北派真的是魔教的人杀的吗?
这七年来,周堰一直生活在魔教,在他心中,魔教之人都是善良的,并未将正邪两道分得那么清。
是啊,岭北派和我父母都是死于自己人的手下,你说可不可笑。
我突然凑近周堰,仔细看了他好一会儿,他的脸是真好看啊。
他原来那张脸早就被大火烧毁了,如今这张是我画的,是按照我的审美给他做的。
我满不在意地说道: 谁知道呢?
周堰淡然地笑道: 好坏在于人心,怎么能单单用正派清流和魔教来区分一个人的好坏,也不能什么事推在我们魔教身上,不是吗?
周堰说得在理,好坏在于人心,怎么单单用前几任菰若山主的行为来推断出我也是善良之人呢。
我早就不是当年的宋伫淹了。
我凑到周堰耳旁: 你说得也有道理,可是总有人不是这么认为的,他们总想着把魔教灭个干净。
见周堰没有说话,我抚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 我知道有一颗永玉珠在东永派手上,若果真如此,那便放心好了,东永派对魔教的态度也还可以。如今在他们这也算安全。
周堰听进去了,眉头紧锁: 你怎么确定在东永派手中?
我微微一笑: 你可以不信。
那你怎么……为何告诉我?
我笑了笑,回头走了几步路: 因为我不想黑白两道相残,天下大乱。
周堰: 我也不想。
周堰错了,我现在最想看到的局面就是黑白两道互相残杀,我想把天下大局搅乱。
田公子,我要告辞了。青山不老,绿水长流,咱们来日方长。我等着你到菰若山上道谢。
好,等天下安定了我和赵妹妹一定亲自来道谢。
周堰心中一直挂念着小师妹,口上也字字句句不离她,我可不想周堰带着小师妹来菰若山上道谢。
不过没关系,如今江湖危机四起,天下安定之日,怕是要等不到了。
8
我要去趟东永派。
等到周堰离开后,昙儿就凑了上来,雨也停了,她收起了伞: 主人,还要去吗?
我撤下面纱,用仙水将脸上的妆容清洗干净,露出了原来的模样,几条疤痕横在脸上,很是可怖。
那可是我家呢,我怎么能不去呢。再说,掌门人也会想我的,我需要去一去。
你守在菰若山吧,让兰儿跟着我。
兰儿也是菰若山的另一位大花灵。虽然取名为气质如兰的兰,但是天性好动,性格讨喜,她知道我要来东永山,就要一直跟着我。
我对四大派之一东永派很熟悉。
我本姓宋名伫淹。
父亲宋凡天是东永派的大弟子,我也是在东永山上长大的。
只不过后来父母双死,东永派的二弟子陈凡远把持了东永派,处处欺压我。
兰儿找到了我,把我带回了那个在似有似无神话般的菰若山上。
这时,我才知道母亲竟然是上一任山主的大女儿。
母亲去世了,我自然而然成为新一任的山主。母亲曾教我过易容术,我便改换容颜,常常居住在菰若山上。
只有少数时候会改妆容回东永山。
我厌恶东永派,也厌恶整个江湖。
行侠仗义,只是梦中之说,我父母行医救世一辈子,却落得个悲惨的结局,而那些罪恶之人,却依然逍遥法外,以门派长辈自居。
数年的过眼云烟,风云变幻,我早就布置好了棋局,就等着我亲自撕开这块幕布了。
我布下大局,为的就是能看这一场狗咬狗的疯剧。
9
不出我所料,众门派在我的暗中指引下上了东永山,周堰也独自一人来到了东永山。
东永山不同于别处,道路曲折,机关多,一般人是进不了的。
我一路悄悄地跟在周堰的身后。
走到半山腰时,山里跑出来二十多个人,他们穿着暗灰色的戍衣。
为首的看见周堰就喊道: 你哪来的人?
说着便要出招,身法很是狠毒。
周堰不知道眼前是何人,不敢造次,因此没有还击,哪知来人招数越来越狠毒。那为首的人恶狠狠地道: 你是不是魔教之人?
周堰犹豫了一下,刚想说什么,谁知那为首的人笑了一声: 果然,兄弟们上为咱们岭北派报仇
周堰拔出了自己的如衣剑,使出了如衣剑法,他不能暴露自己是魔教的人,因此无法使用魔教的招式,只能用自创的如衣剑法。
只见来人越来越多,出手越来越快,刀刀致命。
周堰自创的如衣剑法毕竟剑术不精,对方人太多,他实在是招架不住,败下阵来,又无法脱身。
好,轮到我出场了。
我轻盈地跃起,凌空一个旋身,手中的长剑舞动间,剑芒如电,剑法又快又狠,将周围的敌人迅速击退。
周堰看见我愣了一下,忽然喊道: 雾妹妹小心
10
不知道为什么周堰把我看成了他的师妹赵清雾。
也许是他太想她了吧。
我身着一袭褐色的长裙,裙摆飘逸,头戴一顶宽檐帽,腰间系着一条精致的丝带。
快走我懒得和他理论,一声喊。
周堰缓过神来,同我一齐起身,脱离了危险,来到一处安全的地方。
这几个人其实是我找来的,毕竟这是我第一次以原来的身份与周堰见面,想要一个好一点的出场,这个美救英雄的剧本就不错。
毕竟我此行的主任务是报仇, 副任务则是……
我自认为这是一场完美无缺的出场。
我眉毛一挑,朝周堰大方伸出了手: 鄙姓宋,名伫淹。
周堰: 多谢宋姑娘相救。
小事。我假装自言自语道,怎么有贼人守在咱们东永派这里啊, 胆子挺大的。
周堰听到后笑道: 怎么,姑娘是东永派的人?
是啊, 但是我与东永派向来不对付。他们这些名门正派的人自诩清流,我瞧倒不见得,不过是势强的欺负势弱的罢了。魔教的人就不一定全是坏的,名门正派又不一定全是好人。我自然是公平公正的,谁有理我就帮谁。
我这些话的的确确说中了周堰的真实想法,他暗暗点头表示赞同, 但是脸上却没有一丝情绪。
欸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在下姓田单名一个晏字。
听到田晏这个名字,我有些难过的, 但还是故作轻松: 原来是田公子,久仰久仰。
宋姑娘若是东永派的人, 可否带我去拜见你们掌门人一二?
你还想见我们的掌门人?看看如今天下大乱,清流正派怎敢和魔教之人走得太近?
那就此别过吧, 姑娘也是名门正派之人,不可与我等人太过亲近。被其他人看到了也不太好。
我只是随口一说, 没想到周堰说出这一番话来。他在魔教待久了,名门正道又刚害了他的小师妹, 心底恨极了这些名门正道,自然对我也没什么好脸色。
周堰看到我的表情有些僵硬,毕竟我刚刚救了他一次,怕自己话说错了,便补上一句: 姑娘今后若有什么难处,可以随时来找我。
随后周堰行了个礼, 转身走了。
我站在那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越来越小,逐渐消失在我的视野中。
如今的周堰对谁都冷冷淡淡的, 除了他的小师妹,对谁都自带一种疏离感,不愿意与人相近。
我有些难过, 但是没过多久就将自己的情思收回。毕竟我现在的主要目的是复仇,我可以情不自禁地悯于旧人,但是我不能日日夜夜沉沦在感情之中。
主人。
兰儿担忧地提醒我。
我们去找陆老翁吧。
我对一旁的兰儿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