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日方长-2

我为沈宛做了九十八件事，终于换来她的一句承诺：「做完最后一件事，我们就结婚。」

第九十九件事，是让我去机场接她回国。

那天暴雨倾盆，我抱着她最喜欢的白玫瑰在航站楼等了整整一夜。

凌晨被保安发现晕倒在候机厅，送医时高烧39.5度。

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朋友圈里她和男助理赵小权的结婚照。

照片里她搂着他的腰，配文：终于找到让我妈满意的女婿。

我从花店下单九十九朵白菊花送到她公司。

附上卡片：新婚快乐，祝早生鬼子。

她气急败坏地在公司楼下堵我，「小权他妈肝癌晚期，就想看儿子成家，你能不能有点同情心？」

我慢条斯理地开口：「那就祝令婆婆长命百岁，你们锁死婚姻，省的老人受刺激发病。」

锁死车门时，隐约听见她在后面怒吼：「你非要这么恶毒吗？」

我降下车窗，竖起中指，冲她笑了笑：「比起你们，我还差得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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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医院，回公司看见沈宛的瞬间，我转身就走，却被她拉住手腕。

「许观澜，你非要闹得这么难看？」

她声音压着怒意，「等他妈病情好转，我立刻就去办离婚。」

我看向她无名指上的钻戒，只觉万分可笑。

七年了，她永远有新的理由，新的条件。

「沈宛，你知道我在T3航站楼等了多久吗？」

我摘下墨镜，让她看清我眼底的血丝，「从航班延误到末班地铁停运，接机屏一片空白。」

就像从校园到职场，我陪她白手起家。

第1次，她说只要我放弃留学offer就结婚。

第2次，她说等公司度过难关就领证。

第50次，她说帮赵小权父亲做完手术就办婚礼。

第78次，她说我能帮赵小权拿下重要客户就带我去挑钻戒。

...

第98次，她说等公司估值过亿就公开我们的关系。

第99次，她说这是个圆满的数字，只要我一周后去机场接她回国，她就跟我去民政局，给我一个家。

为了这个承诺，我每天替她整理会议纪要，陪客户应酬到凌晨，甚至在她出差时照顾她生病的母亲。

她回国那天，我在机场从早等到晚，高跟鞋磨破脚后跟，还固执地站着。

生怕错过她走出来的第一眼。

凌晨，所有飞机停飞，机场几近关闭。

落地窗倒映着我怀里枯萎的捧花，零星旅客打量我疲惫的面容。

地勤人员频繁来问：是否需要帮助。

我摇摇头。

「先生，最后一班国际航班四小时前就已经落地了。」

值机柜台的小姐姐轻声提醒。

体温在冷气中一点点升高，我的视线开始模糊。

但我不能走，万一她出来没看见我怎么办？万一这就是她考验我的最后一步呢？

天亮时，保洁阿姨推着拖把经过：「小伙子，别等了。昨晚有位女士带着男伴，从VIP通道走的。」

我这才恢复知觉般，僵硬着脖子低下头，打开手机。

朋友圈第一条，是她两小时前拍摄的新动态，配文：在国外被人贴心照顾的日子，真感动。

那一刻，我终于明白：真正爱我的人，不会让我在暴雨里等一个永远不会出现的航班。

「许观澜！」她狂拍车窗，「你就不能体谅我？一张结婚证有那么重要吗？」

暴怒的声音震碎我的回忆。

「重要啊。就像现在，我多庆幸结婚照上的人不是我。」

她还想说什么，我已经发动车子，如离弦之箭。

回到家后，我拉上窗帘喝光半瓶威士忌，手机一声震动。

沈宛的朋友圈更新了九宫格，是她和赵小权的婚纱照。

醉意朦胧间，我想删掉我们的合照。

可点开相册，满屏都是她让我修改的企划书，她让我代签的合同，她让我整理的会议纪要。

原来这七年，我连一张值得删除的合影都没有。

手机屏幕亮起，沈宛的名字跳了出来。

十点，老地方接我。

身体比大脑先做出反应，我撑着沙发站起来，却被一阵眩晕按回椅子上。

我跌跌撞撞抓起车钥匙时，第二条消息追了过来：

又装死？

胃里突然翻江倒海，我扑进洗手间吐得昏天黑地。

冰凉的瓷砖贴着脸颊，我突然清醒。

该结束了。

这段没有尽头的三人纠葛，我要退出了。

泪水湿润眼眶，我在黑暗里无声痛哭。

沈宛的第三条消息带着怒火：？？你她妈是不是不想过了？

是的，沈宛，我们分手吧。

发出这条消息后，我拉黑了那个倒背如流的号码。